1998年春末,晚上10点左右。我驾驶“鲁龙渔4043号”机动船在渤海湾岋牳岛海域拖网作业。
当晚月朗星稀,风平浪静。几十里的范围内,渔火点点,机声隆隆。数百条大小拖网船只你来我往,
雪亮的探照灯光扫来扫去,这诺大的海域俨然成了热闹非凡的海上夜市。
当时主要捕捞对象为蟹子、海螺、小杂鱼之类,近海捕捞嘛,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。拖了两网,收获不甚理想。索性对着小岛一路开过去,直到附近一条船也无。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,舍不得老婆逮不住流氓。横下一条心,紧贴岛边下了网。但凡出过海的人都知道,贴岛拖网危险多多,往往不是拉上一包蛎子皮就是几块大石头,再不就是把网挂个稀巴烂。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。碰巧掏上一网,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。
当时正值涨潮,看似平静的水下,海水的流速非常快,特别是靠近岛屿的地方。计算水流方向,调正船头,正对潮水------“下网”!话音未落,伙计(船员)们早把那盘底网抛出。随着船速越来越快,两根拖网绳间距越来越大,最后恢复正常,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。在这种地方下网是个技术活,方向、速度、抛网时机、伙计配合-----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,这一网就白下了。曾经有位船长,姑且叫他高师傅吧,在此海况下拖过一网,近两个小时。拖网过程中也挺顺利,心下暗喜,这一网怎么着也得卖个三五百元吧-------待到起网时发现不对劲了,怎么越拔越轻呢?以往都是先上网口,今儿怎么尾巴先上来啦!这就是下网期间没注意,网被海流倒卷所致。
网是顺利下上了,担心的事还多着呢。海底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:石头、海蛎皮、废铁锚、旧沉船,破油桶,晚清的瓷碗,甚至还有瘮人的骷髅!除了瓷碗,挂上哪一样都够喝一壶的。
安排伙计,睁大眼睛看好后面,有情况立马报告。(那两条拉网浮绠的变化可反映海底拖网情况)。我也不放心,时不时透过后窗看一眼。
龙王爷保佑,40分钟过去了,平安无事。给咱的面子不小了,该起网啦,可别跟高师傅学呀。
调转船头,轻加油门,后面的伙计可忙开了。真可谓分秒必争,一气呵成,150米的浮绠拔完用时不到两分钟。接着上分裆板、大绠、差绠,直到看见网口了,才稍稍喘口气。
减了油门,换成空档,我也出了驾驶舱,站在船尾看他们拔网。又上来一截,此时我听见一种美妙的声音!很熟悉的海螺碰撞声!与此同时,又看见两只大海螺顺着网衣滑下去了------有戏了。
好重的一包啊,借助吊杆才把它弄上来。解开绳扣,又一次用吊杆吊起-------哗啦啦,半边舷舱满了!不用说您也猜到了,是海螺,半舱大个儿的海螺!一时间,我们几个面面相觑,目瞪口呆,继而欣喜若狂,欢呼雀跃-------这下可大发啦!
我对伙计说:下锚!把船定住后,我冲进驾驶室,抓起对讲机大吼:4062!4062!马上拔网!马上过来!4062是友船,当时我船上还没有卫星导航仪,他船上有。由于海流作用,拔起网后,若再想原路拖回去,没有卫导是不可能的。
---------在此海域,我们几条船大干了三天,获海螺数以吨计------
海上5年,这种奇遇仅此一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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